|
我父亲是一名六十多岁的安岳农民,也是我永远的英雄。
小时候我因为身体孱弱经常生病,父亲就背着我去陈家笑那里看中医,我们街上有一个蒋跛子主管西医,然后另外一个就是陈家笑主管中医,我是喜欢看中医的,因为不居屁股,每每在父亲肩膀上嗅着廉价的五牛烟的味道,我觉得那是最安全的港湾。
如今,我也终至而立之年,再观日头烈烈,赤红如血,老父在田地间,满身尘土,头戴斑白细草帽,肩扛犁头,弓着身子,深深犁到土地里。他那微曲的背影,如同那千年青铜,虽被岁月锈蚀,但依旧坚硬的屹立着,虽然可能已经无法背发福的我了吧,但我应该是可以背起父亲了,但是我却一次也没背过,想必大概是父亲要面子吧。
老父,生于乡间破旧的草屋,一家姊妹四人,老大夭折还没见了天日就去了,而父亲则是在奶奶挣工分的路上产下的,差点暴毙,幸运的是同村的一位本家亲戚幺婆,一勺子鹅儿的油救了命,如今父亲依旧感念这份恩德,总是在吃食上给这位长辈一些赠送,公是爱喝酒的,在父亲十岁不到的时候就醉死在舅婆家,父亲大抵是有一些怀疑的,但是无凭无据在人吃人的年代也无法考证,只是父亲终究是没了父亲,还遇到了村里吃绝户,家里的粮食吃光了,值钱的物件也掏空了,唯一留下的就一间土墙房,门是蔑条编制的,这也就是家徒十二壁吧,父亲那时成绩是很好的拿了乡上第一去县里领奖,奖品是5分钱和一只铅笔,不过这些文艺的玩意在那个时代是无用的,毕竟还有几分钱的学费是掏不出来的,父亲在公的坟前哭到晕厥,最终是本家公把他找回来了,并且叮嘱他,你在任何一个坎坎上栽下一窝红苕那就有一窝红苕哦,你这书读起塞,怕只有被饿死哦,父亲是听进了这几句话的,死去的公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和那片贫瘠的田地。他从小就跟着奶奶,听着老辈们的话,忍受着饥饿和寒冷,挖折耳根仙人米填饱肚子,背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但他始终没有抱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片田地上,一次次的挥舞锄头,一行行的播下稻种。他的青春,就这样在田埂上细细流走,直至白发丛生,年轻时候的父亲还有武侠梦,最喜欢精武门,还去拜师了爬墙轻功,只是后来也不了了之,毕竟麻芋子可以卖钱,桐梓也可以卖钱,还有过路黄,最简单的干黄鳝泥鳅都是钱,唯一不值钱的就是武侠梦,最终也在这样的现实中烟消云散。
半个世纪过去了,现在的他已经经历了人生的风霜,见证了四季的更迭。每当太阳初升的时候,他就披着朝霞,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田野,直到太阳西下,月光洒在他汗湿的衣衫上。他的生活依旧苦难,依然在烈日下刨食,年轻时候的父亲当过石匠最终大家都修砖瓦房就没做了,还干过火锅店服务员,带回了黄果树的烟村子里的人还羡慕了好几年,还有藏钱到裤脚最后同村所有人爬飞车回来的时候手表都交给了父亲携带,而如今父亲这一生可谓是磨难重重。
作为他的儿子,深感痛心。我希望自己能陪伴老父,分担他的辛苦。如今,我时常陪他在田坎上聊天,听他讲述他坎坷的人生,感受他的坚韧和乐观。
老爹,你已经老了,让我来握住那双满是老茧的手,陪你走过余生。我想让你知道,你的儿子,愿意陪你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去品味那应得的安逸。而我,更想让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是我心中坚韧不屈的英雄。
|
|